如何评价此次刘鹤访美？

张洵Eric

2019年2月4日

于芝加哥

如何评价刘鹤这次访美？到底是忍受屈辱、折戟沉沙（金融学者，我的好朋友贺江兵语），还是不辱使命、载誉而归？我来简单分析一下。

第一个问题：刘鹤到底是折戟沉沙还是载誉而归？

我觉得这是我们如何评价的出发点。而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要看美中各自希望通过贸易战达到什么目的。美国是希望兲朝改：从贸易平衡到产权保护到结构性改变。兲朝的目标是什么？一是拖延，希望拖到川普下台，或者哪怕达成协议川普却得不到执行结果，如同WTO；二是只承诺进口不承诺结构改变。

我不认为刘鹤此次来的目标是达成协议，而是争取下一次更重要的川习会。从谈判的结果来看，首先，川普答应了川习会（这对于习是重大胜利 – 相比此次会议结束，宣布3月加税），其次，任何谈判结果都拖延到了二月底，第三，有迹象表明，美国将“就一些中方能够同意履行的实质性的义务以及双方都满意的执行机制达成协议。”（美国之音报道），这说明，美国的目标已经变化，而“能够同意履行的义务”，就是中共所讲的进口。这是近两年前，贸易战开打的时候中方就答应的。到现在，中方答应的仍然有效，中方没有答应的，两年过去了，一点儿都没有改变。想想，不得不说，中方目前几乎是完胜。我说几乎，是因为关税已经加上去了，

这是令中方难受和尴尬的。

所以说，此次会谈中方目的全部达到，美方不仅修改了原目标，还同意了拖延。从这个角度讲，刘鹤不辱使命，载誉而归。

不过，先就中方能够马上做的事情（买大豆，比方说）先期达成协议，是我一开始就预料到的。（请看：https://twitter.com/ericxunzhang/status/1061869227408269312,  以及 https://twitter.com/ericxunzhang/status/1069150104446296065），并非什么坏事。但到目前为止，中方成功地牵着美国鼻子走，也是事实。

第二个问题：北京最近的两次外交失败对刘鹤谈判的影响

北京近来做了两件对自己非常不利的事情：一是因为孟晚舟案而扣押加拿大三名居民，其中一人被判死刑。二是在委内瑞拉冲突中支持臭名远扬的（前）总统马杜拉。有学者认为，这两次外交努力是极其失败的，同时也给刘鹤的谈判带来非常不利的影响。

我同意这两次外交努力是失败的，长远看也必然对包括贸易谈判在内的美中关系产生难以弥合的不可逆影响。然而，从前面的分析来看，到目前为止，中方近乎完胜，外交失败的负面影响还没有显著见到。可以说，这两次外交失败给贸易战所带来的影响，到今天为止基本上是零。

此次谈判的结果是美国的让步与目标修改，以及进程的延续。都是有利于中方的，因此外交努力的负面影响几乎为零。

短期影响微乎其微。一个原因是，这两次外交失败，对川普的执政本身影响不大，也加不上分，所以川普也无法利用这两次失败者谈判桌上占什么便宜。

从美国的角度来看，美国自身状况是川普在贸易战中被捆绑的根本原因：华尔街、跨国公司、整个经济……，都怕“乱”，希望川普“维稳”。 加上美墨边境建墙等多个事件，让川普更加急于达成协议，却有些欲速则不达。他心里希望马上签，但中方不可能答应，所以他被牵着鼻子走，对中方的要求降低。相比之下，中方现在的要求，和两年前没有区别。所以目前的结果，当然是中方的胜利。

我在贸易战初期就提出【递减法】，即：先把关税加上去再谈，谈的好，把关税（部分）移除，再谈……。川普总统投鼠忌器，基本上没有加上足够的关税，反而让中共利用独裁统治，将中国民众握在手里当人质，成功地一拖再拖，越拖川普越着急。所以说，川普最大的失败，就是没有使用【递减法】，一开始将关税加上去，再和中方谈。

总之，我认为刘鹤此次访美，从北京的角度看，非常成功。而兲朝最近的两次外交失败并未影响这次谈判的结果，应是川普面对其他势力的压迫，向中方让步。

第三个问题：刘鹤去白宫见川普，坐在川普办公桌对面，是被羞辱么？

西方政治文明注重的不是排场，而是（西方意义上的）关系：若与你公事公办，可以到大会议室；若与你亲密，或者显示亲密，则请你到他私人办公室。川普不是没有大会议室请刘鹤，而是出于最高善意诚意请他到自己的办公室。所以说，认为座位安排是羞辱刘鹤，这是误解。在自己的办公室当然要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这也是西方的规矩。一个总经理到下属经理的房间，也要坐在经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因为房间属于经理的领地。另外，当时与会的，还有所有的川普内阁成员，而且和刘鹤平起平坐，明明是表示重视与善意，和谈羞辱？

这样的事情很多。例如，前几日卡特参加中美40年演讲，崔天凯称他为President Carter，也被一位名嘴说成是拍马。其实这是美国的习惯啊，对一个人，都是以他所担任的最高职位来称呼，哪怕他已经退下来。所以，今天人们见了布什克林顿，都叫President。反共可以，但不能不了解美国文化。

展望下去，我仍然认为，美中很可能在3月2日之前达成一个足以避免美国再次加税，同时与美国期望相差甚远的一个临时协议。通过这个协议，美方可以多出口一些产品到中国；长期来看，还是会重复WTO的故事，美国与中国持续冲突，因为中方爽约 ……

美中贸易谈判来日方长，美国最终是胜利者，但通向胜利的道路相当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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